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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夜追凶
(一)血浸青石板
肩胛的伤口像被塞进了团烧红的铁,每动一下,就有股剧痛顺着骨头缝往上爬。谢明砚靠在观莲亭的朱漆柱上,短刀拄在地上,才勉强站稳。青石板上的血迹已经汇成了小溪,顺着地势往池边淌,滴在荷叶上,被夜风一吹,凝成暗红的痂,像给这诡异的莲池,又添了笔血债。
“谢先生!快走!”林羽的吼声从墙根传来,他已经将莲丫送过了墙,此刻正挥舞铁链,缠住两个追来的兵丁。铁链与矛杆碰撞的“铿锵”声里,混着莲丫撕心裂肺的哭喊:“别杀谢先生!我跟你们走!”
谢明砚咬着牙直起身,目光扫过亭内的青铜盆——盆里的暗红液体还在冒白烟,盆底的银锁“珠”字被血糊住,只剩个模糊的轮廓。他突然想起莲厉袍角绣的盐引数,弯腰将盆端起来,滚烫的液体溅在手上,烫得他龇牙咧嘴,却死死不肯松手——这是铁证,是那些孩童用命换来的凭证。
“往哪跑!”个络腮胡兵丁举着矛冲过来,矛尖带着风声,直刺谢明砚的后心。谢明砚猛地侧身,青铜盆顺势往前一泼,暗红液体劈头盖脸浇了那兵丁一身,他惨叫着捂住眼睛,指甲缝里渗出的血混着液体往下淌,竟像在脸上开了朵血花。
借着这空档,谢明砚踉跄着冲向池边。荷叶被他撞得“哗啦”作响,宽大的叶片扫过脸颊,带着股腥甜的潮气,沾在伤口上,疼得他眼前发黑。他突然脚下一滑,重重摔在青石板上,短刀脱手飞出,正扎在朵盛放的瑞莲里,刀把颤巍巍地晃,像在给这血莲插了支送葬的幡。
“抓住他!”莲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被铁链勒出的嘶哑。谢明砚回头,看见那胖子正被两个兵丁搀扶着,左眉骨的黑痣在灯光下扭曲成个恶鬼模样,手里还攥着半截带血的银簪——是从谢明砚肩胛上拔下来的。
兵丁们像闻到血腥味的狼,步步紧逼。谢明砚的手在石板上胡乱摸索,指尖触到个冰凉的物件,是块青黑色的令牌,龙纹被血浸得发亮——是他贴身带的龙纹令牌,刚才摔倒时从怀里滑了出来。
“这是……”个瘦高个兵丁认出了令牌,脸色骤变,手里的矛“哐当”掉在地上,“是……是宫里的令牌!”
兵丁们的脚步瞬间顿住,你看我我看你,眼里的凶光褪了大半。他们不过是混口饭吃的兵卒,欺负百姓敢,可对抗宫里的人,借十个胆子也不敢。
莲厉见状,突然疯了似的吼:“假的!是他伪造的!抓住他,张公公重重有赏!”他挣扎着往前扑,却被兵丁们下意识地拦住——谁也不敢拿自己的脑袋赌,这令牌是真是假。
谢明砚趁机抓起短刀,踉跄着往墙根跑。荷叶在身后“沙沙”作响,像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,池心的瑞莲在月光里晃,“太平”二字被风吹得变形,倒像是在嘲笑这沾满鲜血的“太平”。
(二)芦苇荡里的喘息
翻墙时,肩胛的伤口终于崩开了,血顺着胳膊肘往下淌,滴在墙外的芦苇丛里,惊起几只栖息的水鸟。谢明砚捂着伤口钻进苇丛,没走几步就一头栽倒在泥里,眼前的芦苇突然变成了晃动的人影,张屠户婆娘的哭声、莲丫的哭喊、孩童的惨叫……无数声音在耳边炸开,像要把他的脑子搅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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