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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城梅雨季的潮气裹着铜绿味渗入墙砖,陆氏书院的屋檐垂落水帘,将庭院切割成无数晶莹的碎片。雪瑶跪在药庐里分拣药材,指尖突然触到块形状古怪的沉香——那是陆承安从南疆带回的战利品,此刻在她掌心沁出暗红汁液,宛如凝固的血珠。她猛地想起昨夜那个支离破碎的梦:陆明姝颈间的玉珏裂成齑粉,而陆承安浑身浴血倒在星图中央。
"在想什么?"陆承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未散的寒气。他刚从皇宫议事归来,朝服下摆还滴着水,发梢的水珠顺着下颌滑进领口。雪瑶慌忙起身,却撞翻药钵,朱砂混着雄黄在青砖上晕开狰狞的纹路。"你的脸色比这雨还阴。"她强笑着擦拭他的衣襟,指甲却深深掐进掌心,"陛下的蛊毒......"
"暂时压制住了。"陆承安握住她冰凉的手,符文之力顺着相触的肌肤传来暖意。他没说朝堂上暗流如何汹涌——新晋礼部尚书在早朝时呈上一卷《陆氏先祖异闻录》,里面竟记载着陆家曾与邪神有过交易。更诡异的是,新君批阅奏章时,案头镇纸突然渗出黑水,在宣纸上晕染出半枚与黑衣人铜铃相同的图腾。
雨势渐急时,陆明姝冒雨闯入。她的裙摆沾满泥浆,玉珏在暴雨中泛起刺目的紫光。"东南方向,"她按住剧烈跳动的太阳穴,"玉珏感应到另一片残片的气息,就在......"话音未落,整座书院突然剧烈震动,藏书阁顶层传来轰然巨响。三人冲出去时,正看见漫天书页如白蝶纷飞,而他们苦心研究的星图古籍上,不知何时被人用朱砂画满扭曲的符咒。
与此同时,皇宫密室中,新君强撑病体,盯着暗卫呈上的密函。信笺上只有一行血字:"玉珏九缺一,陆家是钥匙。"他摩挲着陆沉舟留下的符文笔架,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案头的舆图上,不偏不倚落在东南沿海的位置——那里,正是鲛人传说起源的地方。
深夜,陆氏兄妹循着玉珏指引,来到京城最阴森的义庄。腐臭味混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,七十二具棺材整齐排列,棺盖上都刻着北斗七星纹样。陆承安的符文剑率先发出悲鸣,剑身纹路渗出的血珠竟在空中凝成箭头,指向最深处的黑棺。"小心,这是......"陆明姝的警告被棺材开启的吱呀声打断,一具浑身缠满铁链的干尸缓缓坐起,胸腔处赫然嵌着半块玉珏残片。
干尸空洞的眼窝突然亮起幽蓝光芒,铁链如活物般缠向陆氏兄妹。陆明姝的软剑劈在铁链上,溅起的火星竟化作蛊虫。千钧一发之际,雪瑶举着浸透符水的灯笼闯入,火光映亮干尸胸口的刺青——那是陆家失传已久的禁纹。"这是陆家先祖!"陆明姝瞳孔骤缩,记忆中母亲临终前的呓语突然清晰起来:"别信碑文......真相在血里......"
激战正酣时,京城方向突然腾起冲天火光。陆承安望着夜空中炸开的赤色烟花——那是新君遇刺的讯号。他与妹妹对视一眼,同时做出决定。"你去皇宫,我留在这里。"陆明姝将玉珏按在干尸胸口,符文之力与残片共鸣,整个义庄开始崩塌,"记住,我们陆家的守护......从来不是为了虚名。"
陆承安带着雪瑶策马狂奔,雨幕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喊杀声。当他们赶到皇宫时,正看见新君被一群黑衣人逼至御花园。为首之人摘下兜帽,竟是本该入狱的张远,他的脸上爬满鳞片,手中握着的玉珏残片与干尸胸口的纹路完美契合。"陆家果然找到了关键!"张远癫狂大笑,"有了你们的血脉,邪神复苏指日可待!"
雪瑶突然拽住陆承安的衣袖,将一个药瓶塞进他手中:"这是用你符文血炼制的解药,快给陛下服下!"她的声音被雨声吞没,不等陆承安反应,已挥剑冲向黑衣人。陆承安望着她单薄的背影,想起初遇时她在书院教孩子们辨认草药的模样,那时她的眼神清澈如溪,而此刻却燃烧着赴死般的决然。
御花园的积水倒映着厮杀的人影,陆承安护着新君突破重围,符文之力在暴雨中化作金色屏障。当他将解药灌入新君口中时,听见身后传来雪瑶的闷哼。他转身看见她被张远的铁链缠住脖颈,玉珏残片的蓝光正一点点吞噬她的生机。
"放开她!"陆承安的怒吼震碎漫天雨幕,符文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。在光芒与黑暗的交锋中,他忽然想起陆明姝常说的话:守护不是一个人的孤勇,而是千万缕微光的汇聚。此刻,他终于明白,这千万缕光里,有妹妹的坚毅,有新君的信任,更有雪瑶甘愿为他燃烧的生命。
而在崩塌的义庄深处,陆明姝与陆家先祖的干尸融为一体,玉珏绽放出照亮整个京城的光芒。她看见千年前的真相——所谓封印,竟是陆家先祖以自身为容器,将邪神困在血脉之中。而现在,该由她来续写这个跨越千年的守护誓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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